各安天涯冷笑话

若灵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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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从未认真考虑和戚少商之间的关系,无,只因展都太自然。从相识到相知,从相聚到相离,们的十年时光如静静流,留淡却抹去的痕迹。以至于回忆起只能记住些零散的片段,甚至无法给这段复杂的个完整的构图。那个最好的时光里,似乎无在,回头能看到明朗的笑脸;又似乎无可寻,手只攥得住清冷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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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们第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中放榜时的群里肩而,也许是在实验班首次开班会时偶然对视。其实这都无所谓,因为很多事明晰,已经有了结果。好比开始,本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和看起天真肤的戚少商成为知音。,那曾问最初对自己的看法,顾惜朝想了想,回了句:“的血是冷的。”“?”戚少商的眼睛瞪得,“?全校闻名的热血青年戚少商?确定说的是?”“没错,”顾惜朝眯起眼睛,对方中的“狐狸笑”,“血管里流的全是冷笑话,自然是冷的。”

戚少商开学伊始就全校闻名,因为在军训时有天食堂的管堵了,污漫溢槽,家都嫌脏,是开的。班会提起这件事,很是尴尬:“其实,那天是饭勺掉里头了” 说实话,顾惜朝就是因这件事才对有了印象,且从此蒂固。年虽然同班,戚顾二接触却多,所以多年回想,顾惜朝能忆起的关于戚少商的片段,半是那些闻名遐迩的冷笑话。在分开的岁月里,每当听到和“冷笑话”有关的词句,每当心低落或郁结时,总会自觉地想到那个朝气蓬勃的男生,想到那些令哭笑得的发言,然觉得宁静温暖,在这样清的怀念中缓缓笑开。

有时候顾惜朝会觉得微微的诧异,明明都是些再琐的小事,却偏偏如刻骨血里般记得清二楚。关于戚少商的所有节,都和那个样,以温和的慢慢溶生,兵血刃地侵袭切。刻,烈,然而可或缺,难以遗忘,仿佛就是自己逝去的某段时光。在察觉之,怀想与惦念已经成为改掉的习惯,间歇地唤醒褪的记忆,让们在相隔的岁月中也未曾有刻远离。

在外学院读研时,有天授讲到改革开放,顾惜朝看着屏幕圳照片,记笔记的了几秒,向漠然的眉眼突然就展开。有那么瞬,仿佛看到眼的图像与某张幻灯重二时的节政治课就那样重新在脑海里鲜活起。当时老师为了比较圳在改革开放的巨化,先放了张从那个小渔村的照片。因为班级的投影仪质量堪忧,屏幕片看着异常费家聚会神盯了半天,最戚少商犹豫地问了句:“老师,底那些东西是什么?”“是草。”老师瞟眼电脑,随意地切换到张,这次是密密的参天楼。同学们还没得及发表任何慨,戚少商天外飞的评论就让老师脸发黑——“哇塞,草都这么了!”“草都这么”顾惜朝对着屏幕低喃,的睫毛垂,在脸颊影,有些温,有些黯然。

研三的夏天,顾惜朝去北外看晚晴,正赶四的学生在摆跳蚤市场。们站在宿舍楼,看那些学生将四年的用品搬卖掉,慨的叹息自然而然从喉间溢。“太”傅晚晴十指扣的手,清秀的脸是淡淡的伤。“是,太”顾惜朝点点头,继而右手指向场,“们学校的学生跑得太了!”“诶?”傅晚晴愣了几秒,反应笑得绯了脸,“惜朝,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冷笑话了?”“什么时候呢”顾惜朝宠溺地看着,随风飘散的话语里藏着易察觉的低落。

其实这也是戚少商的杰作,二临分班时,向乐观开朗的郁郁地坐在窗边,托着气:“太家都以为叹时光流逝,结果句说的是:“外面的运员跑得太”“太”顾惜朝牵住傅晚晴,低低地重复。确实太了,中已经去七年,觉失去联系已经三年,觉,自己竟已经养成了将那的话脱的习惯。“太了,”突然展开住傅晚晴,俯将头埋女友的颈窝,“真的是太了。”吓了跳的傅晚晴只顾着害,并未注意到男友异常涩的嗓音。

刚到美国使馆报到时,顾惜朝接待个颇为害的留学生。那小男生语言学校毕业正准备参加学面试,咨询相关问题。强作镇定地坐在顾惜朝面,也许是张,简单的自介绍说得磕磕巴巴。顾惜朝看着觉得很可由微微角,结果男生误解是在嘲笑自己,连忙急吼吼地抢:“其实,那个,是个很自信的!”话音未落,顾惜朝淡淡的笑意消失殆抿成条线,看竟有些冷厉。“顾先生?”小男生有点被吓到,“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听到这问题,顾惜朝回,迅速挂职业微笑,“歉,请继续。”

男生很迷,但听话地接着说去。而顾惜朝端坐在办公桌,思绪渐渐飘回十年。班委竞选时戚少商台的第句话跨越漫的光,清晰无比地在耳边响起——“其实,是个很严肃的!”说话的脸认真,完全没意识到这本就是个冷笑话。面的同学愣了半晌,继而哄堂笑,就连淡然的顾惜朝都忍俊。“们笑什么?喂,们到底笑什么?”台兀自着头脑,在室的笑中连声追问。顾惜朝看着无辜的表笑眯了眼,到暖意融融的松愉悦。那种单纯而毫无理的乐,自己到底遗忘多久了呢?华盛顿午的阳光穿窗户洒到,让顾惜朝突然有点恍惚。是什么时候起,有关戚少商的切都成了去?究竟是什么时候?

初到华盛顿的半年里,顾惜朝与租了间小公寓。从间望去,可以看到的中央公园。当班的晴天去走走,沐在阳光中可以稍稍涤背井离乡的寥。然而到了晚,当万家灯盏盏点亮,萧索与孤清像蛇,如影随形,令微微窒息。当这种绪漫,顾惜朝有时会打电话给子,听听的声音,就仿佛彼此相伴边。然而更多的时候,会选择泡杯清茶,坐到窗边翻开从国的同学录,个字个字慢慢地读。

顾惜朝拥有漫的学生时代,却只在本同学录。那是活页本,很像相册,里面每页的都是祝福。管许多的样貌在记忆里已然模糊,顾惜朝却依旧保留着这些留言,并在每次重温的时候到温暖安心。厚厚的60页,淡紫蓝天青,划都是青的印痕,而其中第页,就是戚少商龙飞凤舞的气字。桀骜的钢笔字在多次的淡了颜,渐渐晕到周围的青里去,竟也有了些和的味,恰似顾惜朝凝视它们时的神

戚少商的留言是在自习课的,经手的几个朋友闹着看,顾惜朝懒得和们争,想反正也那些话语,们在面声并茂地读,结果第句就让划破了纸。谁知戚少商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啥,居然开门见山地写“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读的和听的都呆了良久,顾惜朝觉心跳受控制地点点加速,种慌和期待混杂的淹没了思绪,让突然有种把那张纸抢的冲还没得及手,接的句子又让定在了原地——“定会中,而且定会先念。”

“哇哈哈哈!戚氏冷笑话!”读的几个笑得,顾惜朝僵了几秒,才勉强挤淡的笑。知为什么,心里有点凉,似乎有小的苗被扑灭,光黯淡去再无踪影。面的话没怎么听,终于把那张纸拿到手里时,也没了看的心。但放到竟再没心思别的事,只好赌气般拿起读。看着看着,那点莫名的气愤就渐渐消弭于无。

戚少商洋洋洒洒写了张,提到许多顾惜朝自己都复记忆的小事,还用排比列了无数个“会永远记得”。其实顾惜朝并相信“永远记得”这种靠谱的承诺,然而这并妨碍淡而持久的愉悦。就连开篇那句冷笑话在也顺眼了,因为面还有第三句——“因为这样,才能遇见。”平凡的临别赠言,就因为这诡异的转折,生生添了宿命的意义。当然,依照戚少商贯的风格,这完全可能是个别无意的笑话,但顾惜朝宁愿认为是借笑的形式传给自己认真的讯息。那页留言,那句笑,就像只有们两能看懂的小秘密,在华盛顿最初的半年里,伴了无数个清夜,仿佛消除孤单的神奇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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